第27章.反目成仇
花掉了一整天的時間陪蕾伊莎在遊樂園裡渡過，結果還是碰上了那種意外事件，
使用了魔力所帶來的副作用疲勞感照理說應該是會讓禮央睡到完全不醒人事才對。
本來應該是這樣的，但手機的來電鈴聲卻硬生生將禮央從睡夢中喚醒。
禮央還沒完全醒來，半夢半醒的伸手去拿桌上的手機。
是瑪莉娜。
平常沒有事情的話她根本不可能打電話來，況且手機顯示現在的時間是凌晨兩點了。
雖然很想按下拒接來電去睡回籠覺，但禮央突然想到......在這個時間打來鐵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吧？
這個念頭讓禮央的腦袋稍微清醒了點，並按下了通話鍵：「喂？」
「現在就到離你家最近的那座公園來，我在那裡等你。」
連給禮央回應的機會都沒有，瑪莉娜只說了這麼一句話就掛斷了。
她的語氣聽起來很平淡，感覺不太像是發生了什麼緊急事件的樣子。
隨後禮央又想到，就他的印象中瑪莉娜不管碰到什麼事情好像都是那種平淡的說話語氣的樣子。
不管怎麼樣，不去赴約不行的吧？瑪莉娜不太可能會為了芝麻綠豆的小事特意在三更半夜把自己叫出來。
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強打起精神，禮央抓起了手機跟鑰匙便站起來走向門外。
「對了......該連絡梅莫莉雅嗎？」走到門邊時，禮央突然有了這樣的念頭。
畢竟梅莫莉雅是一直在幫助自己的人，況且這整件事也不能把她給當成局外人。
如果是瑪莉娜得到了有關於自己記憶線索的話，還是應該帶她一起去吧？
但是，好歹她也是為了替自己收集情報在外頭奔波了一整天，或許現在應該讓她休息才對。
只是關於記憶的情報的話，等到明天再告訴她也不遲吧？
最後禮央仍然沒有選擇帶著梅莫莉雅一起，而是單獨一個人去赴約。
瑪莉娜指定的地點就是過去禮央與蕾伊莎一起受到納格魯襲擊的那座公園。
因為納格魯的火焰而讓整座公園幾乎被燒成了一片焦土。
雖然新聞播報上的說法是有人亂丟菸蒂在草皮上引起的，實際情況當然不可能是這樣。
公園也因此而對外拉起了封鎖線，當然......就是因為這樣才適合，在這裡也不怕被閒雜人等打擾。
禮央跨過了黃色的封鎖線，走進公園廣場裡。
瑪莉娜就坐在其中一張石製的座椅上，看到禮央身影出現的同時她便跟著站了起來。
禮央注意到了，瑪莉娜的手上拿著一個像是信封袋的東西。
她什麼也沒說，走到禮央面前便直接把這個信封袋塞到禮央手中。
摸起來的感覺裡頭應該就只裝了幾張紙而已，信封袋本身根本沒什麼厚度。
這裡頭裝的就是所謂關於禮央記憶的線索嗎？
禮央的注意力停留在信封袋上，並沒有發現瑪莉娜在將信封袋交給他後馬上往後退了幾步。
「......可以打開來看看嗎？」
瑪莉娜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拆開信封袋之後就如同禮央所想像的一樣，裡頭只有五張A4大小的紙而已。
紙上的內容似乎是離現在兩個多月前的一則新聞，記載著一戶姓鐮倉的一家三口死於瓦斯氣爆的意外事件。
死者分別是父親鐮倉直也、母親鐮倉幸子、長子鐮倉和樹這三人。
怎麼看也只是一則意外新聞，這跟自己有什麼關係嗎？但禮央開始看第二張紙時這個想法立刻從腦海消失無蹤。
第二張紙上詳細的記載了關於鐮倉和樹這個人的一切資料，當然也包括了照片。
照片中的鐮倉和樹，長的就跟現在的步梶禮央一模一樣。
這幾乎讓禮央的腦袋停止了思考，甚至他完全沒辦法理解自己究竟看到了什麼。
為什麼？為什麼有一個自己完全不認識的人卻長的跟自己一模一樣？
而且這個人已經死了，這跟自己到底有什麼關係？
其實只要動腦稍微想一下就可以知道答案，但禮央的腦子卻沒辦法這麼做。
或者應該說，腦袋拒絕去思考這件事情，拒絕去想出這個問題的答案。
禮央沒有再繼續看後面的三張紙到底寫了什麼，手不自覺的開始顫抖了起來。
「如何？你看到這個有什麼想法嗎？」瑪莉娜的視線異常的冰冷，彷彿將禮央整個人都給看透了一樣。
禮央根本無法開口，只能哽著喉嚨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手已經連瑪莉娜交給他的東西都握不好，信封袋跟紙全都掉落到了地上。
「覺得很意外嗎？再怎麼湮滅情報也還是被我找出你的身分了呢......步梶禮央......不，應該叫你鐮倉和樹才對吧？」
禮央整個人向生了根似的呆站在原地，四肢僵硬的讓他根本無法動彈。
「雖然我也一度認為你有可能是失蹤的漢斯布洛殿下，不過在我查到這些資料時就已經完全改觀了......
你原本應該是跟惡魔完全無關的普通人類才對。當然，我是說原本。」
「因為鐮倉和樹的死亡才有步梶禮央這個人的誕生，如果只是要偽裝成你現在這個長相的話沒必要刻意抹去鐮倉和樹的存在。
而死人的肉體是不可能復活的，換句話說......你是貨真價實的鐮倉和樹。當然，只限於在這個肉體上。」
「鐮倉和樹並沒有死，或者應該說為了塑造出步梶禮央這個人，所以必須要將跟鐮倉和樹有關的一切權都抹滅掉才行。
所以其實鐮倉和樹還活著......就只是肉體上還活著。所以說現在面對著我的你......究竟是誰的人格呢？」
根本完全不顧及禮央的感受，瑪莉娜一口氣將禮央的大腦拒絕接受的事實全部說了出來。
那並不是在告知禮央事情，而是當著犯人的面前將他的犯罪計劃跟過程給徹底戳破。
當她決定這麼做的時候也就代表著，此時此刻站在她面前的無論是步梶禮央或是鐮倉和樹也好......他，就是敵人。
如今的步梶禮央已經不是同伴，也不是值得留意調查的對象了。
瑪莉娜的眼神，以及她所說的一字一句都明確地向禮央傳達著這個訊息。
原本她就對禮央有沒有可能是阿爾比雷歐這件事心存懷疑，頂多只是在蕾伊莎的堅持下才勉強接受這個人。
形式上如此，但在她的內心裡......步梶禮央是敵人偽裝的這個可能性一直都是最高的。
話雖然是這樣說，在沒有明確證據的情況下就沒辦法名正言順的把這個男人當成敵人看待。
如今總算是有了，他根本不是失蹤的阿爾比雷歐、而是某個敵人為了接進蕾伊莎而偽裝而成的。
或許鐮倉和樹這個人類是無辜的，但現今連眼前這個人的人格究竟是不是鐮倉和樹本人都無法判定。
有可能是，但也有可能早就已經被洗腦，或者被真正的元凶給取代了。
也就是說，在一開始禮央身上那個無法讀取的部分並不是阿爾比雷歐，而是這一連串事件的幕後黑手吧？
無論如何這個男人肯定知道阿爾比雷歐的下落，過去她原本打算慢慢觀察找出情報的。
但現在已經沒有那個必要了，只要強迫藏在禮央體內的敵人現身再從他口中逼問出來就行了。
說來無情，就算鐮倉和樹的原本人格還存在，他的死活對瑪莉娜來說一點也不重要。
「唉......雖然不想這麼做的，但我還是建議你如果不想少一隻手或腳的話就請你老實回答我的問題......」
「阿爾比雷歐‧漢斯布洛現在人究竟在哪裡？」
面對突如其來的質問，禮央根本無法從這個狀況中反應過來。
從他讀到了關於鐮倉和樹的情報時他的腦袋就一直處在無法跟上事態發展的狀況下。
當他的大腦還在思考關於自己跟鐮倉和樹這個人的關係時，瑪莉娜就已經強迫他接受自己並不是阿爾比雷歐的這個事實。
而現在瑪莉娜對他提出的問題硬生生的逼迫他必須要面對發生在眼前的這個場景。
瑪莉娜用鎗指著他。
那是一把很普通的銀色手鎗，但就算只是普通的鎗也足以要了禮央這條命了。
從那半損壞的路燈照耀下可以看出來，瑪莉娜的表情......完完全全的把自己當成敵人了。
這不是開玩笑，打從一開始她對自己的態度就一直都稱不上是友善。
但禮央始終沒有想到有一天瑪莉娜居然會這樣用鎗指著他。
禮央的腦海中完全是一片混亂，他根本搞不懂瑪莉娜在說什麼。
他全身冒著冷汗，雙腳麻木的連一步都動不了。
所謂的殺氣原本聽起來是種很曖昧的詞彙，現在禮央徹底了解到一個人對自己發出殺氣究竟是怎樣的感覺。
這跟蕾伊莎當初所釋放的壓迫感不同，因為那並不是對著自己而來的。
而眼前瑪莉娜對他的殺意卻是貨真價實，絕對不是可以開玩笑或是轉移話題拖延時間的場合。
禮央拼了命想著到底該怎麼回答，但腦子卻完全不聽使喚，無法去思考任何事情。
「砰。」
一聲槍響傳出的同時，禮央感受到了有什麼東西擦過了自己的臉頰。
僅僅是擦到而已，臉頰便傳來了灼熱的刺痛感，毫無疑問......瑪莉娜剛才對著他開鎗了。
這是個明確的警告，向他傳達著自己沒有太多的耐心等待這件事。
瑪莉娜仍然維持著原本的站姿，只有握著鎗的手稍微挪動了一下。
「如果你不打算老實交代也沒關係......反正只要剝奪你的行動能力就好，就算打斷你的手腳也不會要了你的小命對吧？」
「我做為王室的護衛首要任務就是保護王室的安全，為此就算必須學會一些不太光彩的手段也是正常的吧？
說實話這也是無可奈何，可以的話我並不想把我的拷問技術用在你身上。」
再怎麼裝傻，再怎麼拒絕接受也改變不了自己現在正處於隨時都會喪命的狀況。
為什麼？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突然自己就成了想要陷害蕾伊莎的敵人？
儘管禮央完全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突然就被當成敵人的理由，但現在也不容許他去思考這些了。
必須說點什麼才行......否則，下一發子彈就會毫不留情的貫穿自己的身體。
「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要是再不乖乖配合的話就別怪我不留情面－－」
事情的發生快的令禮央根本無法反應過來，他還處在被瑪莉娜威脅那種驚慌失措的情緒底下。
他甚至沒聽清楚一陣清晰而令人作嘔的嘎吱碎裂聲，只不過是一眨眼的瞬間而已。
瑪莉娜倒下了，前一秒她還用鎗指著自己，現在她卻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了。
銀色的手鎗就掉落在離她手邊的不遠處。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為什麼她倒在地上？難道......她死了嗎？
為什麼死了？是誰殺了她嗎？禮央的心中立刻浮現出了大量他的大腦無法一口氣消化掉的疑問。
但他的疑問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真是危險呢，萬一真的傷到少爺了怎麼辦？」
禮央認得這個聲音，這個從瑪莉娜身後的黑暗中逐漸浮現出來的人影。
一如既往的誇張女僕打扮，以及那似乎永遠都是一派輕鬆的說話語氣......那是梅莫莉雅。
她若無其事的走向禮央的方向，連看也不看倒下的瑪莉娜一眼。
她殺了瑪莉娜，但她對於這件事彷彿一點感覺也沒有。
就在禮央面前，梅莫莉雅活生生的奪走了一條性命，而且對象還是禮央認識的人......雖然這個人幾秒前還用鎗指著他。
令禮央感到吃驚的並不只如此，跟隨在梅莫莉雅身後的人影更是讓禮央驚訝到說不出任何的話來。
禮央見過這個人，一頭黑短髮、慘灰色的皮膚以及兇惡的眼神，還有那身黑色的皮衣打扮。
那就是......被認定為背叛了阿爾比雷歐，這一陣子他們所一直拼命在搜索的對象。
「厄拜......！？」
「是，非常抱歉讓您陷入這樣的危機之中，是屬下的疏忽。還請您原諒，少爺。」
為什麼？為什麼之前差點奪走自己這條命的厄拜，現在卻用畢恭畢敬的態度對著自己行禮？
他跟著梅莫莉雅一起跨過了倒在地上的瑪莉娜，同時站在禮央的面前。
兩人做出了一模一樣的動作在禮央面前單膝下跪，然後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兩人一起開口了。
「讓您久等了，少爺......我們來迎接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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