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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章.活祭品


禮央所住的城市其實正臨近著海邊,大約是在一年多前市政府曾經想把這座城市開發為觀光聖地。
原本的計畫是在港口的附近蓋一座大型的海洋公園,規模是直接從海面上延伸到海底下。
後來因為承包工程的建商惡意捲款潛逃,加上各種政治因素使的建設計畫不得不強制中止。
建到一半的海洋公園外觀看起來是約三層樓的圓筒形建築,
底下還有正在開挖,原本預計要做為海底步道的空間,由於還在開挖的過程中便宣告停止,
所以這棟建築的結構其實根本還沒穩固,更正確來說這棟建築隨時會倒塌都不奇怪。

海洋公園的外圍更是被重重的黃色布條給封鎖住,根本不會有人想要靠近這裡。
當初工程進行時自然不會缺少抽除海水的工作,大概也抽了約地下兩層樓左右的深度。
從外面要進來的話只要推開外面那經過民眾抗議而殘破不堪的玻璃大門,越過大廳無數的碎屑瓦礫,
從那根本沒有正式運轉過的電扶梯走下來就會來到底下寬廣的空間裡。

厄拜就是這樣進入到這個早已被荒廢許久的空間裡的。
他左手提著一大袋印有知名壽司店商標的塑膠袋,另一手則提了一大統礦泉水,
在陰暗的空間裡隨便找了張本來要給觀光客使用的破爛椅子坐下。
他從袋子裡取出了一個紙盒,並順手摸向一旁水泥柱上的開關。
周圍就只有幾盞施工時期的照明燈泡發出了不太明亮的燈光,實際上這裡的配電系統供電也不怎麼穩定。
即使是開了燈整個地下空間還是顯得相當昏暗,若是燈光太充足反而會引起別人注意。

厄拜打開了紙盒的蓋子,裡頭清一色全都是裝著鮪魚的握壽司。
他甚至連付在盒子裡醬油跟芥末都沒有拿出來沾,直接用手抓了一個便塞進嘴裡。
在這個廣闊的空間裡連厄拜咀嚼的聲音都非常的明顯,因為除此之外就不會有其它的聲音來源了。

「嗚......」

從陰暗的廣場裡傳來了一聲微弱的呻吟,當然不會是厄拜所發出來的。
突如其來的聲響並沒有讓他感到驚訝,他仍在嚼著壽司,把頭轉向了聲音來源的方向。
在昏暗的燈光下可以看出聲音的主人是個嬌小的女性,因為光線不足以至於無法看清楚她的長相,
但很明顯看得出來這個女孩子是被人用鐵鍊給綁在水泥柱上的。
厄拜將還未吃完的整盒壽司擱置在那張佈滿灰塵的坐椅上,起身走向了女孩的方向。

「妳這一覺睡得可真久呢,菖蒲大少主。」

儘管眼前所看到的還是一片模糊,被綁著的菖蒲馬上就認出了來到自己面前的人是厄拜。
她滿臉驚恐,想要掙扎著擺脫這些鎖鏈,卻發現身體完全不聽自己的使喚。
不止如此,她試著想要扭動身體時發現了......左手臂已經沒有任何知覺。

「喂喂......別亂動啊,妳要是現在掛了我可是會很頭痛的。」

「......」菖浦幾乎發不太出聲音,有種連吐出一個字都會將全身力氣給用盡的感覺。

「啊,我記得梅莫莉雅好像打斷了妳三四根肋骨吧?如果妳別亂動的話應該可以少受一點痛的。」

厄拜用一副事不關己的語氣說著,對於眼前這個小女孩被人打斷肋骨這件事沒有半點同情。

「不過......瓦伊凡生命力強韌這個定律在妳身上好像不適用對吧?我沒記錯的話妳好像有先天的內臟衰竭症狀?
也就是說妳其實早就沒剩下多少時間可以活了吧?唉......真的是令人同情呢。」

雖然是這麼說著,但厄拜冷酷的眼神中根本看不出有任何一絲同情的情緒在。
之前也曾經聽納格魯提過,厄拜非常的嗜血,他這種人根本就不會在乎別人過的痛不痛苦的。
菖蒲別開了視線,硬是強迫自己不去看厄拜的臉。
但她卻因此而看到了,一個令她想要放聲尖叫、更加殘酷的事實。

左手沒有知覺的原因並不是因為別的,是因為左手早就沒有了。

「喔......妳的手嗎?為了更方便抽取妳的血所以我就把它給切掉了。」像是讀出了她的思緒,厄拜冷靜的回答了她的疑問。

「唉,反正妳本來就來日無多了。讓妳剩餘不多的壽命拿來做些更有意義的事情,這樣不是很好嗎?」

「其實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啊,要讓少爺能在這個世界恢復魔力的話......除了使用月之瓦伊凡的血之外別無他法了。
況且那個作為少爺暫時容器的人類......我看也差不多要到極限啦。」

菖蒲瞪大了眼睛,她還完全沒辦法意會厄拜所說的到底代表什麼。

「怎麼?看妳一臉疑問......算啦,就當作是打發時間的閒聊告訴妳吧。別看我這樣,我可是很喜歡說話的。」

「總之,納格魯本來追殺的那個叫步梶禮央的人類......他是少爺,但也不是。正確來說是將少爺的靈魂安置在人類的身體裡,
實際上他是一個叫作鐮倉和樹的人類。至於少爺真正的身體......一直都好端端的由我保管著呢。」

厄拜伸手向後比了一下,在他剛才坐著那張椅子的後面,在燈光的照射下看得出來那是個巨大的冰塊--
不對,要更精確形容的話與其說是冰塊不如說那是一座小型的冰山來的更為貼切。
在昏暗的室內仍然冒著陣陣寒氣逼人的白霧,冰山周圍的燈光比較強烈,可以看到冰山的裡頭有一個人。

那是真正的阿爾比雷歐‧漢斯布洛。

菖蒲眨了幾下眼睛,拼命的想要將冰塊裡的人看得更清楚些。
冰塊裡的人有著跟步梶禮央幾乎可說是同個模子印出來的長相,但仍然有著些許不同的差異。
他的臉上跟鼻梁上都覆蓋著墨綠色像甲殼般的東西,頭髮不是栗棕色而是如同海洋般的深藍色。
頭髮比起步梶禮央要來的更長,紮成了一束低馬尾垂掛在肩膀上。
他穿著一身銀色的鎧甲,胸甲的部分還刻著漢斯布洛家的家徽,就跟他當出侵略瓦伊凡時的打扮一模一樣。
他的表情非常安詳,像是在這座冰山裡睡著了一樣,外表也看不出來有任何的外傷。

毫無疑問,這才是本尊。而他們所見過的步梶禮央只不過是個替身而已。

「說起來啊......我們的運氣也真的很好。這個男人原本就幾乎長的跟少爺一模一樣,對我們來說簡直就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
多虧了他我們才能一直暗中執行少爺的計畫啊。唉......雖然他也馬上就要功成身退啦。」

「懂了吧?所以說啊......」厄拜一面說一面粗魯的抬起菖蒲的下巴。「我們還需要靠妳呢,菖蒲大少主。」

「為了早日讓少爺的魔力恢復,好好的供給我們更多月之瓦伊凡的血......明白了吧。」

那不是個疑問句,而是個命令句。
之所以沒有立刻將菖蒲殺死只不過是為了要取得更多的血液來幫助阿爾比雷歐恢復魔力罷了。
原本就受到病魔侵蝕的菖蒲,因為阿爾比雷歐的計畫被迫加速投向了死神的懷抱。

她緊閉著雙眼,羞辱與不甘心的淚水緩緩從面頰上滑落下來。
即使逃到了這個世界,也沒有辦法替瓦伊凡求得一線的生機。

就好像是不管在哪個世界瓦伊凡都是被人拒絕、被人遺棄的種族一樣。

諷刺的是,這一切......就跟厄拜在嘲弄納格魯那時所說的完全相符。

瓦伊凡,終究是個擺脫不了悲劇的種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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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原驅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